夜深人静……好吧，并不存在什么夜深人静，海底永远黑暗，亡灵永远吵闹。
巴卡尔坐在破碎着悬浮的椅子上，自顾自的发着呆。
从海底的蓝色火焰中瞬间产生的城市。
水晶骷髅坟墓里的力量和秘宝。
自称得到雷纳德教导，掌握圣光力量的亡灵。
种种疑云，他统统没有在想。
想回家。
想穿着干燥的衣服，呼吸新鲜空气，踩在坚实的地面上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肉汤。菜汤也行啊！
在海底呆了这么久，脑子都要进水了！
当然，话是这么说，真的给他一个机会，让他现在立马回到陆地，他也是不愿意的。
开玩笑！还有财宝要去拿！还有险要去冒！最重要的是，还有萝莉要攻略！
一想到自己带着珠宝和故事满载而归，白天能在酒馆里大肆吹牛，晚上可以左拥奥娜右抱蒂斯玛，上骑莉莉丝下压教皇……
好吧，可能会被镰刀切成片然后被圣光炙烤。
但是不管怎么说，萝莉还是很有必要捞一手的。
“你，在，想，什么？”
生硬的格奥瓦语响起，带着几分海洋潮湿的口音。冒险者微微转身，看向了坐在自己身侧的蒂斯玛。
鱼人小公主正用很正规的姿势坐在那里，脸上带着笑意，望着巴卡尔。
自从被巴卡尔救了第二次之后，她每天一空下来，就会像这样欣赏冒险者的侧脸。
教她格奥瓦语的时候盯着，吃饭的时候盯着，睡前也会爬到床上来盯着。
对这种行为，巴卡尔的评价是：请多来一点。
也幸好这位鱼人公主没什么架子，平易近人。不像陆地上的贵族，死活看不起平民。
要是换成那些贵族女孩，恐怕使唤自己比那个该死的魅魔还凶，更别说发展什么感情了。
“我在想家。蒂斯玛，你想你的家么？”
“……家？”
“对，家，就是你出生，长大，有家人陪你的地方。”
巴卡尔点点头，随后相当怀念的叹了一口气，露出一副忧伤的表情。
“我生在农民的家庭，一直到长大也没像样的享受过……像你们皇室，童年一定都是坐在金子做的婴儿凳上吃牛排吧？”
蒂斯玛困惑的眨了眨眼睛，完全是一副未曾听懂的神情。
但就在巴卡尔想要开口解释一番时，鱼人小公主懵懵懂懂的开口了。
“家……没有。”
“没有？”
“父亲……不喜欢我。母亲……不记得。”
“小时候，都是，班达拉……和塔戈……塔戈，死了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蒂斯玛的声音慢慢低下去，俏脸上也逐渐浮现出悲伤的表情。
轻轻用手捂住脸，鱼人小公主转过身去。把自己的悲伤对着他人，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。
察觉到气氛突变，巴卡尔心中也是一紧。
从椅子上站起来，他赶紧过去抱住鱼人萝莉，宽厚的大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。
“对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有意的。关于塔戈，很抱歉，我并没能救下那个鱼人卫兵。”
小小只的鱼人缩在冒险者的怀里，抽泣着，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把他推开。
她贪恋那带着体温的怀抱，喜欢那个人类温柔的语调，就算她基本听不懂。
卡拉瓦也很好，但终究是不如这个人类。他对自己也是一片真心，但蒂斯玛的心，就是没法从这个人类身上，回到他那边去。
可，越是放任心中的爱恋膨胀，她就越是不安，越是感到恐惧。
她是皇室。要是自己心甘情愿投身一个异族，一个低贱的护卫被人知道，自己还有何颜面？
她是萝莉。要是自己心中之所爱因一些律令，一些规则而被从身边夺去，生活还有何乐趣？
一种从未有过的纠结感觉在她的心里慢慢扩散开来。
两层身份互相矛盾，互相冲突，她没法轻易的放下其中之一。
她不可能舍弃皇室，舍弃她的民众而和一个异族私奔。但她也坚决不愿意看到巴卡尔离自己而去。
但她什么也做不到。她只能无助的等待着那个最后的结局找上门来。
现在，在这里的一切，也只是一个终会破碎的泡影，一个终将醒来的迷梦罢。
想到这里，她有几分委屈的抽泣起来，脖颈上的鳃一动一动。
她无比希望自己是一个人类，就算是一个平凡的人类也好。她甚至没有眼泪，只有粘液从鳃里分泌出来，扩散到海水中。
……
和怀里的小小鱼人一样，巴卡尔也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十分不满。
可恶，要是自己是像莉莉丝，雷纳德，教皇那样，随手甩一拳，毁天灭地的大人物，该多好。
什么鱼人皇室，如果他不同意自己带走蒂斯玛，那就狠狠殴打直到同意为止！
什么源洋之王，被我看到，肯定给你皇冠拽掉，狠狠打你的脸嗷！
至于成为鱼人……冒险者倒是没有想过。
他是要开萝莉后宫的男人，可不能钉死在一只萝莉身上。变了鱼人，以后就甭想要泡萝莉了。
可恶，力量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到，变成鱼人自己又不乐意……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留住蒂斯玛么？
思考间，一个名词突然闪过脑海。
身份。
什么叫身份？在社会上拥有巨大的影响力，能够叫人心服口服的人。
比如，源洋之王。比如，教会七卫，再比如，教皇。
他又想起了那个信仰了圣光的亡灵。想起了可以靠透支身体交换来短暂的力量。
力量？神迹！
神能用力量在世界上留下痕迹叫人膜拜，那我何不也用力量在世界上留下痕迹？
当然，让自己妄称神明这件事，他是万万不敢的。
万一被真神注意到，或者给什么正经教派扣个不敬重神明的大帽子，自己小命大概也就丢了。
但是要是自己虚构一个神明，然后让自己当那个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呢？那自己不就是教皇了？
当然，小教派的教皇一点意义也没有。但只要利用好这帮亡灵的脾性，让他们全都信仰……
感觉上有可行性啊！
到那个时候，自己是一个大教派之主，地位水涨船高啊！去源洋之王那边签个《鱼人亡灵互不侵犯协定》，让鱼人公主出嫁岂不是轻轻松松？
当然，联姻也行。就是不知道鱼人王子，能不能接受骨架少女。
“总之，试一试！不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！”
兴奋起来的巴卡尔最后摸了摸蒂斯玛的头，随后轻轻推开鱼人小萝莉，用那支断成了几节的笔，在碎纸上写着什么。
蒂斯玛倒是没有生气，贴到巴卡尔身边，小手肘支在桌子上，安静的看着她的心上人唰唰唰的书写。
《萝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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